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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钩沉】句践灭吴(公元前473年)
作者:吴超群    信息来源:吴超群QQ空间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5-2-28 |社区|留言|微博|交流|字体: |
公元前473年,戊辰,周元王三年,鲁哀公二十二年,齐平公八年,晋出公二年,赵襄子三年,秦厉共公四年,楚惠王十六年,宋景公四十四年,卫出公后元四年,蔡成侯(亦书景侯)十八年,郑声公二十八年,燕献公二十年(燕孝公二十五年),吴夫差二十三年,越王句践二十四年,邾隐公后元年,杞愍公(亦书湣公)十四年 《左传•哀公》:“邾隐公自齐奔越,曰:“吴为无道,执父立子。”越人归之,大子革奔越。” (夏季,四月,邾隐公从齐国逃亡到越国(杜预注曰:邾隐公八年(前487年)为吴所囚,十年(前485年)奔齐。),说:“吴国无道,拘捕了父亲立了儿子。”越国人把他送回去,太子革(邾桓公)逃亡到越国。 此时吴国将亡,越国争霸,邾隐公投奔越国,越国帮助他回国,太子革反而奔越。)   邾桓公,即曹姓,名革,春秋诸侯国邾国君主第18代君主,是邾隐公的太子,亦称大子革。前487年-前473年在位十三年。 公元前488年,季康子(季孙肥)欲伐邾,乃飨大夫以谋之。子服景伯(子服何)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大所以保小,仁也。背大国,不信。伐小国,不仁。民保于城,城保于德,失二德者,危,将焉保?”孟孙曰:“二三子以为何如?恶贤而逆之?”对曰:“禹合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今其存者,无数十焉。唯大不字小,小不事大也。知必危,何故不言?鲁德如邾,而以众加之,可乎?”不乐而出。 秋,伐邾,及范门,犹闻钟声。大夫谏,不听,茅成子(茅夷鸿)请告于吴,不许,曰:“鲁击柝闻于邾,吴二千里,不三月不至,何及于我?且国内岂不足?”成子以茅叛,师遂入邾,处其公宫,众师昼掠,邾众保于绎。师宵掠,以邾子益(邾隐公)来,献于亳社,囚诸负瑕。负瑕故有绎。邾茅夷鸿以束帛乘韦,自请救于吴,曰:“鲁弱晋而远吴,冯恃其众,而背君之盟,辟君之执事,以陵我小国。邾非敢自爱也,惧君威之不立。君威之不立,小国之忧也。若夏盟于鄫衍,秋而背之,成求而不违,四方诸侯,其何以事君?且鲁赋八百乘,君之贰也。邾赋六百乘,君之私也。以私奉贰,唯君图之。”吴子从之。 公元前487年,齐侯(齐悼公)使如吴请师,将以伐我,乃归邾子(邾隐公)。邾子又无道,吴子(吴王夫差)使大宰子余(伯嚭)讨之,囚诸楼台,栫之以棘。使诸大夫奉大子革(邾桓公)以为政。 公元前485年,春,邾隐公来奔。齐甥也,故遂奔齐。公(鲁哀公)会吴子(吴王夫差)、邾子(?邾隐公,?邾桓公)、郯子伐齐南鄙,师于鄎。齐人弑悼公,赴于师。吴子三日哭于军门之外。徐承帅舟师,将自海入齐,齐人败之,吴师乃还。 公元前474年,秋八月,公(鲁哀公)及齐侯(齐平公)、邾子(?邾隐公,?邾桓公)盟于顾。齐有责稽首,因歌之曰:“鲁人之皋,数年不觉,使我高蹈。唯其儒书。以为二国忧。” 公元前473年,夏四月,邾隐公自齐奔越,曰:“吴为无道,执父立子。”越人归之,大子革(邾桓公)奔越。     《左传•哀公》:“冬十一月丁卯(二十七),越灭吴。请使吴王居甬东,辞曰:“孤老矣,焉能事君?”乃缢。越人以归。” “甬东”,在今浙江舟山市定海区,如今是翁山公园,当时应该是一片荒岛。杜预注曰:甬东,越地,会稽句章县东海中洲也。 (冬季,十一月二十七日,越国灭亡吴国,请求让吴王住在甬东。吴王辞谢说:“我老了,哪里还能事奉君王?”于是就上吊死了。越国人把他的尸体送了回去(杜预注曰:以其尸归,终史墨、子胥之言也。)。 越灭吴后,吴地尽为越有,北境与鲁交界。勾践北上会盟诸侯,成为春秋最后一任霸主。)   《史记卷四十一•越王句践世家第十一》:“其后四年,越复伐吴。吴士民罢弊,轻锐尽死于齐、晋。而越大破吴,因而留围之三年,吴师败,越遂复栖吴王于姑苏之山。吴王使公孙雄肉袒膝行而前,请成越王曰:“孤臣夫差敢布腹心,异日尝得罪于会稽,夫差不敢逆命,得与君王成以归。今君王举玉趾而诛孤臣,孤臣惟命是听,意者亦欲如会稽之赦孤臣之罪乎?”句践不忍,欲许之。范蠡曰:“会稽之事,天以越赐吴,吴不取。今天以吴赐越,越其可逆天乎?且夫君王蚤朝晏罢,非为吴邪?谋之二十二年,一旦而弃之,可乎?且夫天与弗取,反受其咎。‘伐柯者其则不远’,君忘会稽之戹乎?”句践曰:“吾欲听子言,吾不忍其使者。”范蠡乃鼓进兵,曰:“王已属政于执事,使者去,不者且得罪。”吴使者泣而去。句践怜之,乃使人谓吴王曰:“吾置王甬东,君百家。”吴王谢曰:“吾老矣,不能事君王!”遂自杀。乃蔽其面,曰:“吾无面以见子胥也!”越王乃葬吴王而诛太宰嚭。 句践已平吴,乃以兵北渡淮,与齐、晋诸侯会于徐州,致贡于周。周元王使人赐句践胙,命为伯。句践已去,渡淮南,以淮上地与楚,归吴所侵宋地于宋,与鲁泗东方百里。当是时,越兵横行于江、淮东,诸侯毕贺,号称霸王。” “姑苏之山”,山名,故地在今江苏苏州西南。 “徐州”,地名,故地在今山东滕县南。 (又过了四年(公元前475年),越国再次伐吴。吴国的士兵和百姓这时都已疲困不堪,精兵全都战死在齐晋两国。所以,越军大破吴军,并乘势驻军在吴国境内围困了吴军三年(公元前473年),吴军战败,越军又将吴王夫差围困在姑苏之山。吴王派公孙雄光着上身,屈膝来到越王句践(亦书勾践)面前求和说:“罪臣夫差冒昧地向您陈述由衷之言,过去曾在会稽山得罪了您,夫差未曾敢违抗您的要求,让大王您平安地回国了。现在大王您即使举足诛杀罪臣,罪臣也一定服从。但我猜想您也能像会稽事件那样赦免我的罪过吧!”句践不忍心拒绝,打算答应他的要求。范蠡说:“会稽那次,天把越国赐给吴国,吴国不要。现在天把吴国赐给了越国,越国难道还要违背天意吗?况且大王您天天一清早就上朝理政,直到很晚才休息,难道不就是为了灭吴吗?筹划了二十二年,一下子就把机会放弃了,能甘心吗?而且天已经赐给了还不要,反过来就要受害。‘到山林中去砍伐做斧柄的材料,手里拿着的斧柄就是制作的榜样,不必远求(语出《诗经·豳风·伐柯》:“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您难道忘记了会稽山的灾难了吗?”句践说:“我想听从你的话,但我又不忍心拒绝那个使者。”范蠡便击鼓进军,说道:“大王已经把军政大权交给了我(“执事”,范蠡自称),使者赶快走,不然将受到惩罚。”吴国使者哭泣着离开了。句践动了恻隐之心,便派人对吴王说:“我将您安置在甬东,去做一百户人的君主。”吴王谢绝道:“我老啦,不能服侍大王了。”便自杀了。临死前遮住自己的脸说:“我没脸见伍子胥呀!”越王于是安葬了吴王,并杀掉了太宰伯嚭(伯嚭)。 句践灭吴以后,便挥师北渡淮水,与齐、晋两国诸侯在徐州盟会,向周王室纳贡(春秋末年,周王室衰微,诸侯很少纳贡,越国远在南方,同周王室的接触更是很少。而当越王句践的势力已达中原时,他就首先向周王室进贡,以示拥护,来提高自己的威望,企图取得合法的霸主地位。)。周元王派人向句践赐胙,任命他为伯(当时,周王朝是宗主国,所有诸侯国名义上还是它的属国,所以,周元王派人赐句践祭肉,让他做东方诸侯的伯长。)。句践离开徐州后,渡过淮水南归,把淮上一带割给楚国,把吴国过去侵占宋国的土地归还宋国,割给鲁国泗水东岸方圆百里。在那个时候,越国军队在长江和淮水以东畅行无阻,诸侯都来祝贺,号称句践为霸王。)   《吕氏春秋•孝行览第二•长攻》“越国大饥,王恐,召范蠡而谋。范蠡曰:“王何患焉?今之饥,此越之福,而吴之祸也。夫吴国甚富,而财有馀,其王年少,智寡才轻,好须臾之名,不思後患。王若重币卑辞以请籴於吴,则食可得也。食得,其卒越必有吴,而王何患焉?”越王曰:“善!”乃使人请食於吴。 吴王将与之,伍子胥进谏曰:“不可与也!夫吴之与越,接土邻境,道易人通,仇雠敌战之国也,非吴丧越,越必丧吴。若燕秦齐晋,山处陆居,岂能逾五湖九江越十七厄以有吴哉?故曰非吴丧越,越必丧吴。今将输之粟,与之食,是长吾雠而养吾仇也。财匮而民恐,悔无及也。不若勿与而攻之,固其数也。此昔吾先王之所以霸。且夫饥,代事也,犹渊之与阪,谁国无有?”吴王曰:“不然。吾闻之,义兵不攻服,仁者食饥饿。今服而攻之,非义兵也;饥而不食,非仁体也。不仁不义,虽得十越,吾不为也。”遂与之食。不出三年,而吴亦饥。使人请食於越,越王弗与,乃攻之,夫差为禽。” (越国遇上大灾年,越王很害怕,召范蠡来商量。范蠡说:“您对此何必忧虑呢?如今的荒年,这是越国的福气,却是吴国的灾祸。吴国很富足,钱财有余,它的君主年少,缺少智谋和才能,喜欢一时的虚名,不思虑后患。您如果用贵重的礼物、卑谦的言辞去向吴国请求借粮,那么粮食就可以得到了。得到粮食,最终越国必定会占有吴国,您对此何必忧虑呢?”越王说:“好!”于是就派人向吴国请求借粮。 吴王将要给越国粮食,伍手胥劝阻说:“不可给越国粮食。吴国与越国,土地相接,边境相邻,道路平坦通畅,人民往来频繁,是势均力敌的仇国。不是吴国灭掉越国,就必定是越国灭掉吴国。象燕国、秦国、齐国、晋国,它们处于高山陆地,怎能跨越五湖九江穿过十七处险阻来占有吴国呢?所以说,不是吴国灭掉越国,就必定是越国灭掉吴国。现在要送给它粮食,给它吃的,这是长我们对手的锐气、养活我们的仇人啊。国家钱财缺乏,人民怨恨,后悔就来不及了。不如不给它粮食而去攻打它,这本来是普通的道理。这就是从前我们的先王所以成就霸业的原因啊。再说闹饥荒,这是交替出现的事,就如同深渊和山坡一样,哪个国家没有?”吴王说。“不对。我听说过,正义的军队不攻打已经归服了的国家,仁德的人给饥饿的人粮食吃。现在越国归服了却去攻打它,这不是正义的军队!越国闹饥荒却不给它粮食屹,这不是仁德的事情。不仁不义,即使得到十个越国,我也不去做。”于是就给了越国粮食。没有过三年,吴国也遇到灾年,吴人向越国请求借粮,越王不给,却来攻打吴国,吴王夫差被擒。)   《越绝•请籴内传第六》:“太宰嚭又曰:“图越,虽以我邦为事,王无忧。 ”王曰:“寡人属子邦,请早暮无时。”太宰嚭对曰: “臣闻驷马方驰,惊前者斩,其数必正。若是,越难成矣。”王曰:“子制之,断之。”
居三年,越兴师伐吴,至五湖。太宰嚭率徒谓之曰。谢战者五父。越王不忍,而欲许之。范蠡曰:“君王图之廊庙,失之中野,可乎?谋之七年,须臾弃之。王勿许,吴易兼也。”越王曰:“诺。”居军三月,吴自罢。 太宰嚭遂亡,吴王率其有禄与贤良遯而去。越追之,至余杭山,禽夫差,杀太宰嚭。 越王谓范蠡:“杀吴王。”蠡曰:“臣不敢杀主。”王曰:“刑之。”范蠡曰:“臣不敢刑主。”越王亲谓吴王曰:“昔者上苍以越赐吴,吴不受也。夫申胥无罪,杀之。进谗谀容身之徒,杀忠信之士。大过者三,以至灭亡,子知之乎? ”吴王曰:“知之。”越王与之剑,使自图之。吴王乃旬日而自杀也。越王葬于卑犹之山,杀太宰嚭、逢同与其妻子。” (太宰韶又说道:“据我的谋测,越国虽然把我们吴国当作攻击的对象,但并没有什么危险,君王不必担忧。”吴王夫差说:“我把国家交给你了,你要早晚留意越国的动静。”太宰韶回答说:“我听说驷马在疾驰时,如果有人在前方惊扰的就斩首,那末,车行之道必定正直。像这样去做,越国就难以成功了。”吴王说:“那就由你节制、决断一切吧。”,过了三年,越国兴兵讨伐吴国,越军一直攻至五湖。
太宰韶率领手下的人对他们说。越军谢战,吴军接连五次挑战不成而返,越王勾践忍耐不住愤怒。想出兵交战。范蠡劝阻说:“君王在朝廷里精心计谋,现在却轻易地在战场上抛弃了,这样行吗?谋划了整整七年,一下子抛弃,是不应该的。君王不能许战,这样,吴国就容易被兼并了。”越王说:“好吧。”越军驻扎了三个月,吴军于是不战自溃。 太宰豁就逃跑了,吴王夫差率领那些官吏和贤良之士也逃避而去。越军穷追不舍,一直追到余杭山,活捉了夫差,杀了太宰韶。 越王勾践命令范蠡去杀夫差,范蠡说:“为臣的不敢去杀国君。”越王又命令说:“去处罚他。”范蠡说:“为臣的也不敢去处罚国君。”于是,越王勾践亲自去对夫差说:“从前上天把越国赐给吴国,但你却不接受;伍子胥没有罪过,你把他杀害了;你还重用那些靠谗谀立身的小人,杀戮忠信之士。你有这样三件大过错,因此落到今天灭亡的地步。你现在清楚这一点吗?”夫差说:“我知道。”越王把宝剑交给夫差,让他自杀。于是,十天后夫差自杀了。越王将他葬在卑犹山,又把太宰豁、逢同以及他们的妻子儿女都杀了。)   《国语卷十九•吴语•勾践灭吴夫差自杀》:“吴王夫差还自黄池,息民不戒。越大夫种乃唱谋曰:“吾谓吴王将遂涉吾地,今罢师而不戒以忘我,我不可以怠。日臣尝卜于天,今吴民既罢,而大荒荐饥,市无赤米,而囷鹿空虚,其民必移就蒲蠃于东海之滨。天占既兆,人事又见,我蔑卜筮矣。王若今起师以会,夺之利,无使夫悛。夫吴之边鄙远者,罢而未至,吴王将耻不战,必不须至之会也,而以中国之师与我战。若事幸而从我,我遂践其地,其至者亦将不能之会也已,吾用御儿临之。吴王若愠而又战,奔遂可出。若不战而结成,王安厚取名而去之。”越王曰:“善哉!” 乃大戒师,将伐楚申包胥使于越,越王勾践问焉,曰:“吴国为不道,求残我社稷宗庙,以为平原,弗使血食。吾欲与之徼天之衷,唯是车马、兵甲、卒伍既具,无以行之。请问战奚以而可?”包胥辞曰:“不知。” 王固问焉,乃对曰:“夫吴,良国也,能博取于诸侯。敢问君王之所以与之战者?” 王曰:“在孤之侧者,觞酒、豆肉、箪食,未尝敢不分也。饮食不致味,听乐不尽声,求以报吴。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则善矣,未可以战也。” 王曰:“越国之中,疾者吾问之,死者吾葬之,老其老,慈其幼,长其孤,问其病,求以报吴。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则善矣,未可以战也。” 王曰:“越国之中,吾宽民以子之,忠惠以善之。吾修令宽刑,施民所欲,去民所恶,称其善,掩其恶,求以报吴,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则善矣,未可以战也。” 王曰:“越国之中,富者吾安之,贫者吾与之,救其不足,裁其有余,使贫富皆利之,求以报吴。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则善矣,未可以战也。” 王曰:“越国南则楚,西则晋,北则齐,春秋皮币、玉帛、子女以宾服焉,未尝敢绝,求以报吴,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哉,蔑以加焉,然犹未可以战也。夫战,智为始,仁次之,勇次之。不智,则不知民之极,无以铨度天下之众寡;不仁,则不能与三军共饥劳之殃;不勇,则不能断疑以发大计。”越王曰:“诺。” 越王勾践乃召五大夫,曰:“吴为不道,求残吾社稷宗庙,以为平原,不使血食。吾欲与之徼天之衷,唯是车马、兵甲、卒伍既具,无以行之。吾问于王孙包胥,既命孤矣;敢访诸大夫,问战奚以而可?勾践愿诸大夫言之,皆以情告,无阿孤,孤将以举大事。” 大夫舌庸乃进对曰:“审赏则可以战乎?”王曰:“圣。”大夫苦成进对曰:“审罚则可以战乎?”王曰:“猛。”大夫种进对曰:“审物则可以战乎?”王曰:“辩。”大夫蠡进对曰:“审备则可以战乎?”王曰:“巧。”大夫皋如进对曰:“审声则可以战乎?”王曰:“可矣。” 王乃命有司大令于国曰:“苟任戎者,皆造于国门之外。”王乃命于国曰:“国人欲告者来告,告孤不审,将为戮不利,及五日必审之,过五日,道将不行。” 王乃入命夫人。王背屏而立,夫人向屏。王曰:“自今日以后,内政无出,外政无入。内有辱,是子也;外有辱,是我也。吾见子于此止矣。”王遂出,夫人送王,不出屏,乃阖左阖,填之以土。去笄侧席而坐,不扫。王背檐而立,大夫向檐。 王命大夫曰:“食土不均,地之不修,内有辱于国,是子也;军士不死,外有辱,是我也。自今日以后,内政无出,外政无入,吾见子于此止矣。”王遂出,大夫送王不出檐,乃阖左阖,填之以土,侧席而坐,不扫。 王乃之坛列,鼓而行之,至于军,斩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以环瑱通相问也。”明日徙舍,斩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不从其伍之令。”明日徙舍,斩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不用王命。”明日徙舍,至于御儿,斩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淫逸不可禁也。” 王乃命有司大徇于军,曰:“有父母耆老而无昆弟者,以告。”王亲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父母耆老,而子为我死,子之父母将转于沟壑,子为我礼已重矣。子归,殁而父母之世。后若有事,吾与子图之。”明日徇于军,曰:“有兄弟四五人皆在此者,以告。”王亲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昆弟四五人皆在此,事若不捷,则是尽也。择子之所欲归者一人。”明日徇于军,曰:“有眩瞀之疾者,以告。”王亲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眩瞀之疾,其归若已。后若有事,吾与子图之。”明日徇于军,曰:“筋力不足以胜甲兵,志行不足以听命者归,莫告。”明日,迁军接和,斩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志行不果。”于是人有致死之心。 王乃命有司大徇于军,曰:“谓二三子归而不归,处而不处,进而不进,退而不退,左而不左,右而不右,身斩,妻子鬻。” 于是吴王起师,军于江北,越王军于江南。越王乃中分其师以为左右军,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为中军。明日将舟战于江,及昏,乃令左军衔枚溯江五里以须,亦令右军衔枚逾江五里以须。夜中,乃命左军、右军涉江鸣鼓中水以须。吴师闻之,大骇,曰:“越人分为二师。将以夹攻我师。”乃不待旦,亦中分其师,将以御越。 越王乃令其中军衔枚潜涉,不鼓不噪以袭攻之。吴师大北。越之左军、右军乃遂涉而从之,又大败之于没,又郊败之,三战三北,乃至于吴。越师遂入吴国,围王台。 吴王惧,使人行成,曰:“昔不谷先委制于越君,君告孤请成,男女服从。孤无奈越之先君何,畏天之不祥,不敢绝祀,许君成,以至于今。今孤不道,得罪于君王,君王以亲辱于弊邑。孤敢请成,男女服为臣御。”越王曰:“昔天以越赐吴,而吴不受;今天以吴赐越,孤敢不听天之命,而听君之令乎?”乃不许成。 因使人告于吴王曰:“天以吴赐越,孤不敢不受。以民生之不长,王其无死!民生于地上,寓也,其与几何?寡人其达王于甬句东,夫妇三百,唯王所安,以没王年。”夫差辞曰:“天既降祸于吴国,不在前后,当孤之身,实失宗庙社稷。凡吴土地人民,越既有之矣,孤何以视于天下!”夫差将死,使人说于子胥曰:“使死者无知,则已矣;若其有知,吾何面目以见员也!”遂自杀。越灭吴,上征上国,宋、郑、鲁、卫、陈、蔡执玉之君皆入朝。夫唯能下其群臣,以集其谋故也。”
“御儿”,古地名,在今浙江省嘉兴市一带,当时为越国北部边境地区。 “王台”,指吴王夫差修建的姑苏台。 “甬句东”,即甬东,在今浙江省沿海舟山群岛。 (吴王夫差从黄池回国后,让士兵休息而不加戒备。越国大夫文种于是倡议说:“我以为吴王下一步将会进攻我们,现在他休兵不动,毫不戒备,想使我们忘了他,我们不可因此而懈怠。往日我曾卜问上天,现在吴国的民众已经疲乏,而且连年饥荒,市场上连糙米也没有,粮仓都空了。他们的民众一定得迁移到东海边靠拣蛤蚌求生。上天已有预兆,民众的不满也出现,我无须再加卜问了。国王如果现在发兵和吴国交战,可以夺得有利时机,不让吴国有改变被动处境的机会。吴国边远地区的士兵,因为回家休整一时不能赶回,吴王将会以不应战为耻,他肯定不等远兵到达,而只用国都现有的军队与我们作战。倘若事情真能这样顺从我们的意愿,我们就可以攻入吴国,吴国边远地区的援兵即使赶来,也不能再与吴军会合了,我们可以用在御儿的驻军牵制他们。吴王如果发怒再战,只有兵败逃亡。如果不战求和,国王就可以安稳地获取厚利和名誉然后放了他。”越王说:“太好了!” 于是大规模动员军队,准备征伐吴国。楚国大夫申包胥出使到越国,越王勾践问他说:“吴国不行正道,图谋灭亡我国,摧毁我们的宗庙,把它夷为平地,不让我们祖宗神灵得到应有的祭祀。我想和吴国一起求上天评判,看它赐福给哪个国家。现在我已准备好了车马、武器装备和士兵,只差没有动用,请问还要具备什么条件才能动用军队去进攻?”申包胥推却说:“不知道。” 越王再三问他,才回答说:“吴国很强大,能凭实力取得诸侯国的贡赋。冒昧地问一下,君王您凭什么跟它开战?” 越王说:“在我周围的人,凡是杯中的酒,碗中的肉,竹篮里的饭,从来不敢不与他们分享。我对饮食不讲究,也不迷恋美妙的音乐,一心想以此报复吴国,希望凭这些能取胜。”申包胥说:“好倒是好,可单靠这些还不行。” 越王说:“越国之中,有病的我慰问,死去的我替他埋葬,我敬重老人,爱护儿童,抚养孤儿长大,访问民间的疾苦,一心想以此报复吴国,希望凭这些能取胜。”申包胥说:“好倒是好,可单靠这些还不行。” 越王说:“在国中,我宽厚待民,像对自己的子女一样,忠心慈惠地善待他们。我修订法令,放宽刑法,实施民众所想要的,去除民众所厌恶的,称赞民众的优点,制止民众的恶行,一心想以此报复吴国,希望凭这些能取胜。”申包胥说:“好倒是好,可单靠这些还不行。” 越王说:“在国中,对富人我让他们安心营生,对穷人我则接济他们。补救不足,调剂剩余,使贫富都得到利益,一心想以此报复吴国,希望凭这些能取胜。”申包胥说:“好倒是好,可单靠这些还不行。” 越王说:“越国南邻楚,西接晋,北连齐,每年四季,我都向它们贡献财货、玉帛和童男童女以表示服从,从未间断过。一心想以此报复吴国,希望凭这些能取胜。”申包胥说:“好了,不必再增加了。可单靠这些还是不行。从事战争,智谋是最重要的,仁义次之,勇敢又次之。没有智谋,就不会知道民心的向背,也就不会衡量双方的力量对比;不仁义,就不会和三军将士共同分担饥饿劳累的痛苦;不勇敢,就不会果断排除疑难以决定大计。”越王说:“我同意。” 于是越王勾践召见五位辅政的大夫(指越国的五位重臣舌庸、苦成、文种、范蠡、皋如)说:“吴国不行正道,图谋灭亡我国,摧毁我们的宗庙,把它夷为平地,不让我们祖宗神灵得到应有的祭祀。我想和吴国一起求上天评判,看它赐福给哪个国家。现在我已准备好了车马、武器装备和士兵,只差没有动用。我向申包胥请教伐吴大计,他已给了我告诫。现在我再冒昧咨询诸位大夫,请问还要具备什么条件才可以取胜?希望诸位大夫发表意见,都讲真心话,不要虚伪迎合我。我将依靠你们的帮助打一场大仗。” 大夫舌庸上前回答说:“切实地做到奖赏就可以取胜了吧?”越王说:“真是通达的办法。”大夫苦成上前回答说:“切实地做到惩罚就可以取胜了吧?”越王说:“这样可以使士兵勇猛。”大夫文种上前回答说:“切实地制定军旗的颜色就可以取胜了吧?”越王说:“这样可以使士兵辨别自己部队的旗帜而统一行动。”大夫范蠡上前回答说:“切实地安排好守备就可以取胜了吧?”越王说:“这样考虑是很巧妙周全的。”大夫皋如上前回答说:“切实明确指挥进退的金鼓声就可以取胜了吧?”越王说:“可以了。” 于是越王命令管事的臣子向国人传达命令说:“如愿加入军队的,都去国都门外集合。”越王在那儿命令说:“你们中有好的主意想来报告的,都请报告我。报告不实将受罚,请在五天内一定慎重考虑,超过五天你的主意就不被采用了。” 越王又进后宫命令夫人。越王背向屏风而立,夫人面向屏风。越王说:“从今以后,后宫的内务不许出宫,外界的政事不许进宫。后宫的内务有差错,是你的责任;外界的政事有差错,是我的责任。我见你就在这里为止了。”越王于是离开后宫出来,夫人送他,不走出屏风,便关上左侧的门户,用土填死,摘去头上的首饰,侧身而坐,不再洒扫庭除。 越王出宫后来到朝堂,背着屋檐而立,大夫面向屋檐。越王命令大夫说:“田地分配不平均,土地垦殖得不好,国家的内政有差错,是你们的责任;士兵们不拼死作战,国家对外征伐的战事有差错,是我的责任。从今以后,对内的国政不干预外面,对外的军政也不干预国内,我见你们就在这里为止了。”越王于是离开朝堂,大夫们送他,不走出屋檐,便关上左侧的门户,用土填死,侧身而坐,不再洒扫庭除。 越王于是去郊外的土坛,从那儿击鼓出发,来到军营,杀了犯罪的人,当众宣告说:“不准有人像他这样用金玉饰物贿赂,破坏军纪。”第二天军队移驻新的营地,杀了犯罪的人,当众宣告说:“不准有人像他这样不服从军令。”第三天军队又移驻新的营地,杀了犯罪的人,当众宣告说:“不准有人像他这样不听君王的命令。”第四天军队移驻到靠近边境的御儿这个地方,杀了有罪的人,当众宣告说:“不准有人像他这样放纵自流。” 越王又命令管事的臣下向全军宣告说:“有父母老人而没有兄弟的,报告上来。”越王亲自对他们说:“我要打一场大仗,你们有父母老人,为我效力而死,你们的父母将无人照顾,你们为我所尽的礼已经很重了。请你们回去,以便为父母送终。今后如果国家有事,我再跟你们商量。”第二天又向全军宣告说:“有兄弟四五人都在这里当兵的,报告上来。”越王亲自对他们说:“我要打一场大仗,你们兄弟四五人都在军队里,如果打不赢,就可能全部牺牲,选一个你们当中想回去的,让他回家。”第三天又向全军宣告说:“有眼睛昏花,目力不佳的,报告上来。”越王亲自命令他们说:“我要打一场大仗,你们眼睛有病,就请回去吧。今后如果国家有事,再跟你们商量。”第四天又向全军宣告说:“有体力虚弱,不能胜任打仗,智力低下不能听懂命令的,回家去吧,不必报告。”第五天全军转移,杀了有罪的人,当众宣告说:“不准像他这样畏首畏尾胆子小。”于是军中人人有决死的准备。 越王又命令管事的臣下向全军宣告说:“你们中有让回去而不回去,让留下而不安心,让前进而不前进,让撤退而不撤退,让向左而不向左,让向右而不向右的,一律处死,妻子卖掉。” 当时,吴王起兵,驻扎在吴淞江北岸。越王军队驻扎在吴淞江南岸。越王把军队分成左右两军,把亲近他又有志气的六千士兵组编成中军。第二天将在江上进行船战,到黄昏时,越王便命令左军衔枚,逆江上行五里待命;又命令右军衔枚,沿江下行五里待命。夜半时,命令左右两军同时击鼓渡江,在中流待命。吴军听到鼓声大惊道:“越国人分为两部分准备夹击我们了。”于是不等到天明,也把军队分成两部分,准备抵抗越军。 越王就命令中军街枚偷偷渡江,不击鼓,不喧哗,奇袭敌人,吴军大败。这时越国的左军、右军乘机渡江掩袭,又在没这个地方把吴军打得大败。最后,在吴的国都郊外又大败吴军。吴军三战三负,越军便进入吴国都,包围了吴王藏身的姑苏台。 吴王害怕,派人求和说:“过去我臣服于越君,越君向我求和,愿将宫中男女送来供我驱使。我碍于我们两国先君的友好关系,害怕上天降下不祥,所以不敢灭绝越国宗庙的祭祀,答应了越君的求和,一直到现在。如今我不遵天道,得罪了君王,君王亲自来到敝国。我冒昧地请求讲和,宫中男女都交给君王驱使。”越王说:“过去上天把越国赐给吴国,而吴国没有接受。现在上天又把吴国赐给越国,我岂敢不听上天的命令而去听你的命令呢?”就没有答应求和。 为此派人告诉吴王说:“上天把吴国赐给越国,我不敢不接受。人的生命并不长,希望吴王不要轻易去死。人活在世界上,不过是一个过客,能有多少时日?我将把吴王安排到甬句东这个地方养老,让吴王挑选三百对夫妇,随同前去侍候终生。”夫差推辞说:“上天给吴国降下的大祸,不在前不在后,正在我执政的时候,国家的宗庙社稷实际上是我失掉的。凡是吴国的土地和人民,越国已经全都占有了,我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夫差临死前,让人去告祭伍子胥说:“假使死去的人什么也不知道,也就罢了;假使人死后还有知,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你啊!”于是便自杀了。 越王灭了吴国,又北上征服了中原几个诸侯国。宋、郑、鲁、卫、陈、蔡等国的国君都拿着玉器来朝拜。这是因为勾践能谦虚地对待群臣,集中他们智谋的缘故。)   《国语卷二十•越语上•勾践灭吴(雪耻)》:”越王勾践栖于会稽之上,乃号令于三军曰:“凡我父兄昆弟及国子姓,有能助寡人谋而退吴者,吾与之共知越国之政。”大夫种进对曰:“臣闻之贾人,夏则资皮,冬则资,旱则资舟,水则资车,以待乏也。夫虽无四方之忧,然谋臣与爪牙之士,不可不养而择也。譬如蓑笠,时雨既至必求之。今君王既栖于会稽之上,然后乃求谋臣,无乃后乎?”勾践曰:“苟得闻子大夫之言,何后之有。”执其手而与之谋。 遂使之行成于吴,曰:“寡君勾践乏无所使,使其下臣种,不敢彻声闻于天王,私于下执事曰:寡君之师徙不足以辱君矣。愿以金玉、子女赂君之辱;请勾践女女于王,大夫女女于大夫,士女女于士。越国之宝器毕从,寡君帅越国之众,以从君之师徒,唯君左右之。若以越国之罪为不可赦也,将焚宗庙,系妻孥,沈金玉于江,有带甲五千人将以致死,乃必有偶。是以带甲万人事君也,无乃即伤君王之所爱乎?与其杀是人也,宁其得此国也,其孰利乎?” 夫差将欲听与之成,子胥谏曰:“不可。夫吴之与越,仇雠敌战之国也。三江环之,民无所移,有吴则无越,有越则无吴,将不可改于是矣。员闻之,陆人居陆,水人居水。夫上党之国,我攻而胜之,吾不能居其地,不能乘其车。夫越国,吾攻而胜之,吾能居其地,吾能乘其舟。此其利也,不可失也已,君必灭之。失此利也,虽悔之,必无及已。” 越人饰美女八人纳之太宰嚭,曰:“子苟赦越国之罪,又有美于此者将进之。”太宰嚭谏曰:“嚭闻古之伐国者,服之而已。今已服矣,又何求焉?”夫差与之成,而去之。 勾践说于国人曰:“寡人不知其力之不足也,而又与大国执雠,以暴露百姓之骨于中原,此则寡人之罪也。寡人请更。”于是葬死者,问伤者,养生者,吊有忧,贺有喜,送往者,迎来者,去民之所恶,补民之不足。然后卑事夫差,宦士三百人于吴,其身亲为夫差前马。 勾践之地,南至于句无,北至于御儿,东至于鄞,西至于姑蔑,广运百里。乃致其父母昆弟而誓之曰:“寡人闻,古之贤君,四方之民归之,若水之归下也。今寡人不能,将帅二三子夫妇以蕃。”令壮者无取老妇,令老者无取壮妻。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将免者以告,公令医守之。生丈夫,二壶酒,一犬;生女子,二壶酒,一豚。生三人,公与之母;生二人,公与之饩。当室者死,三年释其政;支子死,三月释其政。必哭泣葬埋之,如其子。令孤子、寡妇、疾疹、贫病者,纳宦其子。其达士,洁其居,美其服,饱其食,而摩厉之于义。四方之士来者,必庙礼之。勾践载稻与脂于舟以行,国之孺子之游者,无不也,无不歠也,必问其名。非其身之所种则不食,非其夫人之所织则不衣,十年不收于国,民俱有三年之食。 国之父兄请曰:“昔者夫差耻吾君于诸侯之国,今越国亦节矣,请报之。”勾践辞曰:“昔者之战也,非二三子之罪也,寡人之罪也。如寡人者,安与知耻?请姑无庸战。”父兄又请曰:“越四封之内,亲吾君也,犹父母也。子而思报父母之仇,臣而思报君之雠,其有敢不尽力者乎?请复战。” 勾践既许之,乃致其众而誓之曰:“寡人闻古之贤君,不患其众之不足也,而患其志行之少耻也。今夫差衣水犀之甲者亿有三千,不患其志行之少耻也,而患其众之不足也。今寡人将助天灭之。吾不欲匹夫之勇也,欲其旅进旅退。进则思赏,退则思刑,如此则有常赏。进不用命,退则无耻,如此则有常刑。”果行,国人皆劝,父勉其子,兄勉其弟,妇勉其夫,曰:“孰是君也,而可无死乎?”是故败吴于囿,又败之于没,又郊败之。 夫差行成,曰:“寡人之师徒,不足以辱君矣。请以金玉、子女赂君之辱。”勾践对曰:“昔天以越赐吴,而吴不受命;今天以吴予越,越可以无听天之命,而听君之令乎?吾请达王甬句东,吾与君为二君乎。”夫差对曰:“寡人礼先壹饭矣,君若不忘周室,而为弊邑宸宇,亦寡人之愿也。君若曰:‘吾将残汝社稷,灭汝宗庙。’寡人请死,余何面目以视于天下乎!越君其次也。”遂灭吴。“
“会稽”,山名,在今浙江省绍兴市南,属四明山脉 “三江”,指浙江(即钱塘江)、松江(即吴淞江)和浦阳江。近人认为三江也可理解为多条水道的总称。 “上党之国”,党,处所;上党即高地。这里泛指中原各诸侯国。 “句无”,古地名,在今浙江省诸暨县南。 “姑蔑”,古地名,在今浙江省衢县北。 “囿”,即笠泽。后人一般用作吴江县或吴淞江的别称。 “没”,古地名,今地未详。
(越王勾践兵败退守于会稽山上,于是向三军传令说:“凡是我父老兄弟及同姓的宗族中,有能帮助我谋划打退吴国军队的,我愿同他共同管理越国的国政。”大夫文种进前回答说:“我听说做生意的人,夏天就储备皮货,冬天就储备麻布,旱季就储备舟船,雨季就储备车辆,等待缺货时卖大价钱。平时即使没有四方的袭扰,但谋臣和武将一类的人才,不可不事先选拔培养。譬如蓑衣和笠帽,雨季到来后一定会派上用场。现在君王退守到会稽山上以后,才想到寻找谋臣,不也太晚了吗?”勾践说:“如果能听到您的高论,有什么晚的。”拉着他的手便和他商量起来。 于是派文种去吴国求和,说:“我们国君勾践没有人可派遣,派下臣我来,不敢当面与吴王谈,私下里跟他的办事人员说:我们国君的军队已不值得屈辱吴王亲自来讨伐了。我们愿意把金玉、美女奉献给吴王作为赔罪;请让勾践的女儿给吴王做女奴,大夫的女儿给吴国的大夫做女奴,士的女儿给吴国的士人做女奴。越国的财宝重器全都献上,我们国君率领越国的军队,随从吴王的军队,听凭吴王调遣。如果你们认为越国的罪不可宽恕,那我们将烧掉本国的宗庙,与妻子百姓死生同命,把金玉沉入江中。我们有披甲的士兵五千人准备拼死抵抗,那就必定一个顶俩,等于有披甲的士兵一万人为国君效死,这不就会伤了吴王所爱的部下吗?你们与其杀了这些越国人,还不如得到这个国家的臣服,哪个更有利呢?” 夫差准备听从文种的话跟越国讲和,伍子胥劝告说:“不行。吴国和越国,是天生的敌国。三条大江环绕着吴越两国,百姓无处迁移,有吴就不能有越,有越就不能有吴,这是不可改变的事情。我听说,陆地上的人习惯住在陆地,水边的人习惯住在水边。那些高地上的诸侯国,我们即使进攻并战胜了它,也不能居住在它们的土地上,不能乘坐它们的车辆。而越国,我们进攻并战胜它,就能居住它的土地,乘坐它的舟船。这是有利的事情,不可失掉良机,君王一定要灭了它。失掉这个利益,以后虽然后悔,也必定来不及了。” 越国人把打扮好的八个美女进献给太宰嚭,说:“您如果宽赦越国的罪,还有比这些更美的女子进献给您。”于是太宰嚭劝谏吴王说:“我听说古代讨伐别的国家,只要它降服就可以了。如今越国已经服从,还要求什么呢?” 夫差跟越国讲和后,就打发文种回去了。勾践对国人说:“我不知道我们的国力不足,却与大国结仇,因此连累百姓的尸骨暴露在原野上,这是我的罪过,请允许我改正。”于是就埋葬那些战死的人,照顾那些受伤的人,教养活着的人,慰问有丧事的人,祝贺有喜事的人,对离去的人给予帮助,对迁来的人给予安排,废弃百姓所厌恶的规章制度,补充百姓认为不够的事情。然后卑躬屈膝地事奉夫差,派遣三百个士人去吴国当奴仆,他还亲自走在夫差的马车前为他开路。 当时勾践统治的土地,南面到句无,北面到御儿,东面到鄞,西面到姑蔑,方圆百里。勾践召集了父老兄弟然后发誓说:“我听说,古代的贤君,四方的民众都愿意归附他,好比水往低处流一样。现在我没有这个能耐,但要带领你们各个家庭多生儿育女,使人口繁殖增加起来。”于是下令壮年男子不准娶老妇,老年男子不准娶壮妻。姑娘十七岁还不嫁人,她的父母就要论罪;小伙二十岁不娶妻,他的父母也要论罪。有要生孩子的报告上去,公家派医生守护。生了男孩,赏两壶酒,一条狗;生了女孩,赏两壶酒,一头小猪。生三胞胎的,公家供给乳母;生双胞胎的,公家供给食物。嫡子死了,免除三年徭役;庶子死了,免除三个月的徭役,而且勾践一定亲自哭着参加埋葬,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命令凡是鳏夫、寡妇、有病和贫弱的家庭,由公家供给其子女生活费用。对那些有才干的人,提供他们整洁的住房,给他们穿好的,吃好的,让他们切磋磨练以崇尚正义。对各地来投奔的士人,一定在庙堂里以礼接待。勾践还坐着装载粮食和肥肉的船出行,遇到流浪的年轻人,没有不给吃,不给喝的,一定记下他们的姓名。不是他亲自种出的粮食就不吃;不是他夫人亲自织成的布就不穿。整整十年在国内不收赋税,百姓家里备有三年的存粮。 越国的父老兄弟向勾践请求说:“过去夫差在诸侯面前使您蒙受耻辱,如今越国已恢复国力,我们请求报复吴国!”勾践辞谢说:“过去的战争失利,不是你们的罪过,而是我的罪过。像我这样的人,哪里值得你们跟我共同承担耻辱,请你们姑且不要言战。”父兄们又请求说:“越国四境之内,百姓爱我们的国君,就像爱自己的父母一样。儿子想为父母报仇,臣下想为国君报仇,哪有敢不尽全力的!请再和吴国打一仗。”勾践于是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召集国人发誓说:“我听说古代的贤君,不担忧他的军队不够,而担忧他本人的志向操行不够高尚。现在夫差拥有穿着水牛皮铠甲的军队十万三千人,不担忧自己的志向操行不够高尚,却还担忧他的军队不够。现在我将帮助上天灭掉它。我不想要匹夫之勇的士兵,而希望大家统一步调,共同行动。前进时就想到奖赏,后退时就想到刑罚,这样才能有赏赐。前进时不听号令,后退时还不知羞耻,这样就会有惩罚。” 军队出发了,国人都彼此勉励。父亲勉励儿子,哥哥勉励弟弟,妻子勉励丈夫,大家说:“谁有我们这样好的国君啊,还能不为他拼死作战吗?”所以在囿这个地方打败了吴军,又在没这个地方打败了吴军,最后在吴国国都的郊外第三次打败了吴军。 夫差请求讲和,说:“我的军队已经不值得屈辱您亲自讨伐了,请允许我把金玉美女进献给您作为赔罪。”勾践回答说:“过去上天把越国赐给吴国,而吴国没有接受天命;现在上天又把吴国交给越国,越国难道可以不听天命,却听你的命令吗?请让我把你送到甬句东去,我和你共同做越国的国君吧。”夫差回答说:“从情礼说,以前我曾有恩于越国,您如果不忘周王室的情面,而给吴国一点屋檐下的地方立脚,也是我的愿望。您如果说:‘我将摧残你的社稷,毁坏你的宗庙。’我就只有请求一死,我还有什么脸给天下人看笑话啊!您就带领军队进占吴国吧。”于是越国就灭了吴国。)   《国语卷二十一•越语下范蠡谏勾践勿许吴成卒灭吴》:”居军三年,吴师自溃。吴王帅其贤良,与其重禄,以上姑苏。使王孙雒行成于越,曰:“昔者上天降祸于吴,得罪于会稽。今君王其图不穀,不穀请复会稽之和。”王弗忍,欲许之。范蠡进谏曰:“臣闻之,圣人之功,时为之庸。得时不成,天有还形。天节不远,五年复反,小凶则近,大凶则远。先人有言曰:‘伐柯者其则不远。’今君王不断,其忘会稽之事乎?”王曰:“诺。”不许。 使者往而复来,辞愈卑,礼愈尊,王又欲许之。范蠡谏曰:“孰使我蚤朝而晏罢者,非吴乎?与我争三江、五湖之利者,非吴耶?夫十年谋之,一朝而弃之,其可乎?王姑勿许,其事将易冀已。”王曰:“吾欲勿许,而难对其使者,子其对之。” 范蠡乃左提鼓,右援枹,以应使者,曰:“昔者上天降祸于越,委制于吴,而吴不受。今将反此义而报此祸,吾王敢无听天之命,而听君王之命乎?” 王孙雒曰:“子范子,先人有言曰:‘无助天为虐,助天为虐者不祥。’今吴稻蟹不遗种,子将助天为虐,不忌其不祥乎?”范蠡曰:“王孙子,昔吾先君固周室之不成子也,故滨于东海之陂,鼋鼍鱼鳖之与处,而蛙黾之与同渚。余虽然而人面哉,吾犹禽兽也,又安知是浅浅者乎?” 王孙雒曰:“子范子将助天为虐,助天为虐不祥。雒请反辞于王。”范蠡曰:“君王已委制于执事之人矣。子往矣,无使执事之人得罪于子。”使者辞反。 范蠡不报于王,击鼓兴师以随使者,至于姑苏之宫,不伤越民,遂灭吴。” (越王出兵围困吴国三年后,吴军终于自己崩溃了。吴王带着他的谋臣和贵族们逃到姑苏台上,派王孙雒向越国求和说:“过去上天给吴国降下灾祸,使我在会稽得罪了贵国。现在越王如果肯照顾我的话,我请求恢复当年在会稽实行的和好。”越王有点不忍心,打算答应讲和。范蠡进谏说:“我听说圣人的成功,由于他能利用天时。得了天时还不成功,上天就转到相反的方面去了。天时的转变为期不很远,五年转化一次。小的灾难来得快,大的灾难来得慢。前人有一句话说:‘砍树干做斧柄,手里拿的斧柄就是式样,不必去远处寻找。’现在君王迟迟不能决断,难道忘记了在会稽蒙受的国耻吗?”越王说:“好吧。”就不答应与吴国讲和。 吴国的使者去了又回来,求和的措辞越发谦卑,礼节越发恭敬,越王又打算答应他。范蠡进谏说:“谁使我们一早就上朝,很晚才罢朝而忧劳国事的呢?不是吴国吗?同我们争夺三江五湖利益的,不也是吴国吗?我们辛辛苦苦谋划了十年,却又一旦丢弃前功,怎么可以呢?君王暂且不要答应,事情很快就有希望了。”越王说:“我想不答应,但难以答复吴国的使者,你去答复他吧。” 范蠡于是左手提着鼓,右手拿着鼓槌,答复吴国的使者说:“过去上天给越国降下灾祸,让越国落在吴国的手中,而吴国却不接受。现在上天一反此道,叫我们报复吴国。我们君王怎敢不听从上天的命令,而听从吴王的命令呢?” 王孙雒说:“尊敬的范大夫呀!古人有句话说:‘不要助天作恶。助天作恶的人不吉祥。’现在我们吴国的稻和蟹都吃得精光了,您还要助天作恶,不怕遭厄运吗?”范蠡说:“尊敬的王孙大夫呀!从前我们的先君原是周朝不大够格的子爵,所以只能住在东海岸边,和鼋鼍鱼鳖相处,同水边的虾蟆共居。我们虽然面貌俨然像个人,实际上跟禽兽差不多,怎么懂得你说的这些巧辩的话呢?” 王孙雒说:“尊敬的范先生一定要助天为恶,助天为恶可是要遭到厄运的。请让我再见越王一面向他告辞。”范蠡说:“我们君王已经把全权委托给管事的人了。你走吧,免得管事的人得罪你。” 吴国使者只得告辞回去。范蠡不再报告越王,擂起战鼓,出兵跟在吴国使者的后面,一直追到姑苏的吴国王宫,越国人没有什么伤亡,就灭掉了吴国。)   《贾谊•新书•卷第七•耳痹》:窃闻之曰:“目见正而口言枉,则害;阳言吉,错之民而凶,则败。倍道则死,障光则晦,诬神而逆人,则天必败其事。”
故昔者楚平王有臣曰伍子胥,王杀其父而无罪,奔走而之吴,曰:“父死而不死,则非父之子也;死而非补,则过计也。与吾死而不一明,不若举天地以成名。”于是纡身而乃适阖闾,治味以求亲,阖闾见而安之,说其谋,果其举,反其听,用而任吴国之政也。民保命而不失,岁时熟而不凶,五官公而不私,上下调而无尢,天下服而无御,四境静而无虞。然后忿心发怒,出凶言,阴必死。提邦以伐楚,五战而五胜,伏尸数十万,城郢之门,执高兵,伤五藏之实,毁十龙之钟,挞平王之墓。昭王失国而奔,妻生虏而入吴。故楚平王怀阴贼,杀无罪,殃既至乎此矣。 子胥发郁冒忿,辅阖闾而行大虐,还十五年,阖闾没而夫差即位,乃与越人战江上,栖之会稽。越王之穷,至乎吃山草,饮腑水,易子而食。于是履甓戴璧,号吟告毋罪,呼皇天。使大夫种行成于吴王,吴王将许,子胥曰:“不可。越国之俗,勤劳而不愠,好乱胜而无礼,溪徼而轻绝,俗好诅而倍盟。放此类者,鸟兽之侪徒,狐狸之丑类也,生之为患,杀之无咎,请无与成。”大夫种拊心嗥啼,沬泣而言信,割白马而为牺,指九天而为证,请妇人为妾,丈夫为臣,百世名宝,因闲官为积,孤身为关内诸侯,世为忠臣。吴王不忍,缩师与成。还,谋而伐齐。子胥进争,不听,忠言不用。越既得成,称善累德以求民心。于是上帝降祸,绝吴命乎直江,君臣乖而不调,置社稷而分裂,容台榭而掩败,犬群嗥而入渊,彘衔菹而适奥,燕雀剖而虺蛇生,食芦菹而见蛭,浴清水而遇虿。伍子胥见事之不可为也,何笼而自投水,目抉而望东门,身鸱夷而浮江。怀贼行虐,深报而殃不辜,祸至乎身矣。越于是果逆谋负约,袭剉夫差,兼吴而拊。事济功成,范蠡负室而归五湖,大夫种系领谢室,渠如处车裂回泉。自此之后,句践不乐,忧悲荐至,内崩而死。 故天之诛伐,不可为广虚幽闲,攸远无人,虽重袭石中而居,其必知之乎!若诛伐顺理而当,辜杀三军而无咎。诛杀不当,辜杀一匹夫,其罪闻皇天。故曰:“天之处高,其听卑,其牧芒,其视察。”故凡自行,不可不谨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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