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母语

          

——纪念母亲百年诞辰

         

吴新虎

妈：

您好，您和我大在天堂过得还好吧！您还是像在世那样从早到晚忙个不停吧，您的儿女想您了。

今天您的儿孙们八十多人从祖国四面八方赶回来给您和我大举行立碑揭碑仪式，纪念您百年诞辰，您应该感到高兴吧！

妈，在神灵前，儿子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话要说给您听了。您离开我们十八年了，十八年来儿女们经常想您啊！有时在一起说都梦见您了。我们常回忆起您在世的那些日子，您整天在家忙绿的身影经常浮现我们眼前，您给我们说话的亲切语气时常回响在我们耳边。

妈，您的一生是充满了传奇的一生，是充满了坎坷和艰辛的一生，也是给儿女们留下了无穷的怀念和无穷的追思的一生。在您的人生道路上布满了不幸和灾难，煎熬和苦难陪伴了您大半生。您的一生也是幸福的一生，值得骄傲的一生，也是值得世人敬仰的一生。人生三大不幸您就占了幼丧父母，老来丧子的两大不幸，您幼失双亲与我舅相依为命,加上国之不幸，民族危亡，外敌入侵，黄水泛滥，您差点被洪水夺去生命，是老天保佑了您，使您抓住树枝得以活命。您逃荒要饭来到咱家和我大相濡以沫，生活了四十多年，在那些年月里，您经受了人间难以想象的困难，创造了人间养儿育女神话般的奇迹。在那饥饿贫困的日子里，您以人间母爱最大的胸怀和毅力，以钢铁般的意志和永远使不完的心劲，带着我们越过人生道路上一个一个生活的坎坷，使我们长大成人。每当我们为自己的孩子成长感到艰难困惑时，就想起您和我大为养育我们所受的辛苦和艰难。

儿行千里母担忧，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您四个儿子都在千里之外啊，我当兵到云南水土不服拉肚子，您和我大放心不下，让先生开了中药方寄给我。红弟那年买了小四轮拖拉机拉煤，我晚上两点多回来，您还坐在炕上等他回来，记得一天晚上飘着雪花，我从学校回来，推开大门您站在门里边，我说天这么冷您站在这干什么，您说听路上车声，等红回来开门，听了您的简短的话语，当时的我眼泪就出来了。有次您和我说闲话，您说您老了，活不了几天了，让我们兄弟好好过日子，特别叮咛：你喜哥给家里把苦下了，以后不敢把你哥忘了。我说：“妈，您放心，有我吃的就有我哥吃的”；您到临老关心的还是您的孩子，唯独没有您自己。一个儿女一条心，多个儿女多条心，您真的为儿女们把心操尽了，为我们把心操碎了。

妈，您和我大走时没有给我们留下多少家产，但您给我们留下了用之不尽的精神财富，您给我们留下了厚德、仁爱、勤俭、睦和和耕读传家的家规、家风，您的儿孙们以您为做人的楷模，业农者勤耕细做，干事者恪勤职守，处事以德为先，待人以和为贵，承祖先厚德，托您二老之福，您的儿女们日子过的都很好，七个子女现在都退休了，也享起了天伦之乐。您的内外孙辈也很出息，有博士后二人，博士三人，硕士十人，本科十三人，大专十九人，他们也都继承了您勤劳俭朴的美德。无论在国外的还是在国内的，人人奋发有为，个个勤奋努力，服务于社会，造福于人类。

人常说，父母是人生第一任老师，您不识字，但您用自己的言行教会了您的儿孙们怎样做人、怎样生活、怎样处事、怎样工作。您用一生辛勤劳作给我们做出了榜样，使我们养成了勤劳的习惯。您一辈子都省吃俭用、勤俭持家，让我们从小养成了勤俭的习惯。小时候，每当要饭的来的时候，我们就关门不让进来，您就耐心教育我们不要关门，多少给他们点，要可怜这些穷人，要穷帮穷。您用最简单的语言教给我们做人要善良，要有同情心，使我们懂得了仁爱的大道理。

咱家当时穷、孩子多，没有钱交学费，您就让我们利用假期和周日，早早起来干力所能及的活，逮蝎子、挖远枝、挑茵陈、拾酸枣卖钱，挣学费，让我们割草挣工分，让男孩学做针线活，自己衣服自己洗，鞋破了自己补，这些生活小事，使我们从小就养成了爱劳动、能吃苦的习惯，至今我们兄妹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这些都是您留给我们宝贵的精神财富。

妈，您没有文化，但您很会管教孩子，我们从小到大，加上您二十二个孙子孙女，我们从来没有听到您乱骂孩子，无论谁做错了事，您都会严格管教，使孩子明白错在哪里，懂得以后应该怎么做。就连小的叫大的名字，只要您听见了都要马上纠正，不准直呼其名，正因为您管教孩子宽严有度，才使我们兄妹亲情常在，和睦相处，多年来没有争多论少和闲言是非。十一个子女和几十孙辈中没有一人有违法乱纪者，都能与邻为善相互帮扶。这些都是您教给我们做人要尊老爱幼、互敬互让、处事要懂礼节、有礼貌，这也是一笔可贵的精神财富啊！

妈，您传奇的一生给您的儿女们留下了无尽的思念，也给我们留下了终生的遗憾。您青少年是在逃荒要饭中度过的，中年是在艰难困苦中度过的，您双目失明养育了十一个儿女，八个在外工作，您看不见却做饭缝衣家务活样样能干。您足不出户却和七八个儿媳相处十分融洽，亲如母女。您二老耄耋之年，儿孝媳贤，群孙绕膝。还享了几年福，这使您的儿女们还得到了点心灵上安慰。您和我大都是无疾而终，这也是上苍感到你们心地善良，做事老实，为人厚道，善待世人的回报。让您们油尽灯枯坦然离世吧！您安然离去了，儿女们不知道您带去了什么遗憾没有，但您给我们留下了终生遗憾啊！您为十一个儿女操了一辈子心，付出了您的全部心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听脚步就知道是谁回来了，但到您离开我们也没有看清您的儿女们长得什么样，也未看到您生活了一辈子的世界是个啥样子，这是我们心中最大的遗憾啊！也是您的儿女们心中最大的一个心病。每每想起，儿心里就是一阵痛啊！这是您的儿女无能啊！是我们最对不起您的地方。

您瞎眼的时候，孤苦伶仃，饭都没得吃，哪敢想看病。

您双目失明的时候，我们都小，家贫如洗，哪有钱看病。

当我们长大成人以后，想为您看眼的时候，经过检查，医生说太迟了，已经无力回天了，看不了了。

现在我们我们日子过好了，您却离我们而去了，我们也无法给您看病了，使我们兄妹留下了终生的遗憾。

您是摸着黑暗去了天堂，把遗憾留给了我们。每当过节气烧纸的时候，我都是给您烧好多纸，送好多钱。要让您成为天堂上的富人，让您有用不完的钱，让我两个哥和荣背着钱在天堂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给您看病，让您恢复光明，让您在天堂看清您的儿孙们，这是我们弥补心中遗憾的唯一办法，也是我们孝敬您们二老最好方式。

妈，为了养育您十一个儿女。在那不堪回首的日子里，您一直被贫困缠绕着，一直被少吃缺穿陪伴着，一直为一家十几口人的吃穿煎熬着，忧愁着，一直为您的儿女们成人操劳奔波。而我们现在养一两个孩子，都手忙脚乱，叫若不迭。您要养育我们兄妹十一人啊！更何况当时是缸无斗米、箱无寸布、社会动荡、世态炎凉、您又双目失明。困难、艰难、劳累、忧愁和无耐是可想而知的。更何况五个哥哥生在战乱年代，十一个儿女都成长在困难时期，这是多么的不易啊。十一个孩子吃的每一口饭都是靠您双手摸着做熟的，穿的每件衣服每双鞋都是您没黑没明一针一线做成的，十一个儿女一人一年一身单一身棉就是四十四件，一人一年两双鞋就是四十四双，放到一起要堆成一座小山啊，这都靠双目失明的妈一针一线手工纳成的。每当想起这些，我心里就一阵心酸，就有一种感恩的暖流在心潮流动。为了儿女成长，您还和邻家换工纺线，我们小时候是伴着您嗡嗡的纺线声入睡的。天明时又是被嗡嗡的纺线声唤醒的，您一晚上能睡多长时间，儿女们哪能知道啊！您是用自己的血汗哺育您的儿女们长大的，您用自己一个普通农家妇女的双肩挑起了这个大家庭的生活的重担，您用自己的微弱的身躯支撑着这个一穷二白的家，在那艰难漫长的岁月里您托着十一个儿女在布满坎坷的过日子的道路上迈着沉重的步伐蹒跚、跋涉、前行。

养儿方知父母恩，儿不知道人生是否有来世？如果有，我们下辈子还做母子母女吧!我们兄妹十一人一定会好好孝敬您和我大，让您们生活的开心幸福，享尽天伦之乐。           

新虎  乙未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