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指腹为婚二人结连理

    相夫教子两儿成俊才

吴国桢母亲朱芷英（我叫明大伯娘）和吴经明的婚姻是指腹为婚。

原来，吴经明的父亲吴光成和朱芷英的父亲朱宏德（清末贡生）年轻时既是同学又是好友。他俩分别结婚后，各自的妻子差不多同时怀孕，于是，为了加深彼此的友谊，相互约定：孩子今后出生，如性别不同，则长辈结为亲家，儿女结为夫妻。吴经明于1879年农历九月初七出生，十天以后，即同年九月十七朱芷英也来到人间。两人成年后果然成婚。因此，人们都说他二人的婚姻真是“天作之合”。建始花坪的朱家是土家族，也是当地望族。朱芷英的胞弟朱和中（1880年——1940年）字子英，早年留学德国，先入陆军步兵学校，后转入柏林兵工大学学习军工技术，曾跟随孙中山先生积极投身辛亥革命，是恩施地区知名的辛亥革命人士。

花坪平均海拔1200多米，属于高山地区，作物以栽种玉米、洋芋等杂粮为主。朱家生活虽算殷实，但那个年代，条件也并不十分阔绰，更谈不上奢靡。在特定的时代和地理自然条件下，家人布衣蔬食，使明大伯娘从小养成了勤劳俭朴的好习惯。她与明大伯结婚以后，仍然家务劳动不离手。明大伯弟兄五人，也是家大口阔，后来几个弟弟先后结婚，但公婆健在，公公吴光成既是族长，在全家更是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弟兄虽没有分家，但多数在外读书，妯娌间轮流给全家做饭，分开种植菜园。这样的家庭，妯娌之间也少不了会有争吵。

明大伯娘性格豁达，不使小气。某年正月初一，几妯娌为争挑茅坑的大粪淋各自的菜园大吵大闹。正在此时，公公吴光成外出拜年归屋，大年初一，见此情景，公公大怒，喝令几个儿媳在堂屋里齐齐跪下。好久以后，婆母陈孺人讨保，意思是代为宽恕她们，让她们起来。明大伯娘一听，首先一下蹦起，跳进伙房，连吃了三碗合渣菜饭，边吃边用她花坪的高山腔大声说：“我是不怄（的）！”接着又挑她的大粪去了。而其他的几个媳妇，仍躲在自己的房内哭泣不止。此事在族间一直传扬。

明大伯娘的勤俭贤淑，也为人所称道。志书对她有专门记载：“鄂省府考察员见（夫人）而敬之，叹为仕宦之家，得未曾有。实则夫人勤劳俭约本乎天性处常处变，异地皆然，至于终身而弗渝。”（刘韵石：《湖北旅台人物志》）

明大伯夫妇为了培养两个儿子，从孩子的启蒙教育开始就付出了极大心血。吴国桢两岁时，就受到在族塾读书的哥哥影响，显得早熟，三岁时就能熟背哥哥所学的课文了。明大伯娘只有两个儿子，当然都很疼爱，但也应了农村一句俗话：“父爱长子，母爱幺儿。”明大伯娘为小儿子的成绩而自豪，经常在别的孩子和长辈面前夸耀。母亲的满意让吴国桢感受到鼓舞，他三岁便提出要同哥哥一起上学，但祖父吴光成就是不同意，认为他太小了。在族塾读书每年要交30个铜板。按族规，这30个铜板是从家族的公款中支付的。尽管明大伯娘一再恳求，但身为族长的祖父吴光成就是固执己见，拒绝为吴国桢支付学费，认为这纯粹是浪费，而且他身为族长，这样做也会破坏族规。但明大伯娘见儿子要读书的愿望如此强烈，母亲也对儿子充满了信心。于是，明大伯娘从自己的私房钱中拿出了30个铜板。

吴国桢从家里到祠堂的族塾上学，要下一道坡又要上一座小山，虽距离不算很远，但对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很困难的。为此，每当上学放学，明大伯娘不得不天天将小儿子背来背去。

正是母亲的激励、关心和赞赏，培养了吴国桢在幼儿学习阶段就勤学、好学的学习兴趣，养成了他从小心有底气和不怕困难的心理素质，也发掘了他极大的学习潜能。

弟弟的学习热情和优秀成绩，也极大地激发了哥哥的学习劲头。

古代，孟子的母亲为培养孟子付出了许多努力，同样，作为母亲，明大伯娘对吴国柄、吴国桢两弟兄启蒙时期的培养，对他们的一生也起到了奠基性的作用。

有一位外国的教育家曾说过：“孩子是夸出来的。”吴国柄、吴国桢从小的成长进一步说明，对小孩从小要善于积极从正面引导，瞅准他好的地方，多多鼓励，以开发其学习的兴趣与能力。

抗日战争后期，我开始在吴氏祠堂读书，当时明大伯夫妇就在祠堂居住。明大伯娘自己种着菜园，还喂着一头猪。我们经常看见她不是在提着猪食去猪圈忙碌，就是在菜园辛勤耕耘。她的菜园里各种菜蔬碧绿兴旺，瓜瓜藤藤开满黄花，爬满篱笆和支架！

明大伯娘见到我们这些小学生总是满脸笑容。一天，日本人的飞机来了，我们同学觉得稀奇，满操场打打闹闹，高声喊叫，敌人的飞机围着我们的学校在低空盘旋，明大伯娘见了严厉地大声说：“大家不要吵闹，赶快躲到旁边树林里去！”我们才乖乖躲好。

1947年，吴国桢将父母接走，吴经明夫妇此后去了台湾。听说1952年明大伯娘上街买菜，不幸被摩托车撞倒，身受重伤，经久治不愈，于1962年1月15日病故，享年87岁。真没想到，为种菜、做菜忙碌一生的明大伯娘，却因买菜栽倒在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