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是人生中的一件喜事和大事。我国人民历来有“择吉搬迁”的习惯,并把搬家誉为“乔迁”。“乔迁”这个词来自《诗经·小雅·伐木》:“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乔木:高大的树木;乔迁:鸟儿飞离深谷,迁到高大的树木上去。也就是说从阴暗狭窄的山谷之底,忽然跃升到大树之顶,得以饱览明媚宽敞的大好天地。这的确是令人心花怒放的美事,难怪亲友也为之高兴、前来祝贺。
后人便以“乔迁”或“迁乔”来贺人迁居,或官职上升,并称之为“乔迁之喜”。唐朝诗人张籍有诗云:满堂虚左待,众目望乔迁。
既然是“择吉搬迁”,那么搬家的时辰究竟选在什么时候呢?全国各地乔迁的时间不一,多数地方是在白天光明正大地搬家,认为这样做比较安全,但是也有不少地方却是兴师动众,或偷偷摸摸在三更半夜进行。
据了解,贵州省和云南省的一些人民世代相传着一种富有情趣的奇异习俗——半夜搬家。
人们将要搬到新房子时,往往会举行传统的搬家仪式,他们把家具等物品先放到院子里,小伙子们用锅灰把脸抹黑,老人们吹起唢呐、芦笙等民族乐器,大家唱着歌,围着家具翩翩起舞。
歌舞停了,主人忙给客人一一敬酒,客人们要向主人道乔迁之喜,小伙子们洗净脸上的锅灰,表示开始了新生活。
接着,搬家开始了。两个小伙子抬起祖传的麻布纺车 (过去苗族以种麻为主, 所以纺车被视为宝贝),走在吹唢呐的人后面。搬家的队伍出发时,人们立即把灯火熄灭,出村摸黑走一段路程后,再点起一盏小马灯,走一程后,又将灯熄灭摸黑走一程,再点起松明、火把,走一程又灭掉,再走一程,由几个小伙子在途中点好几盏灯照明。
这时,天渐渐地亮了,新家也快到了。到了新家,大家七手八脚把家具搬放在新房院后,还要热闹一番。老人们换上新衣,姑娘们穿上五彩缤纷的盛装,再次围成圈跳起欢快的舞蹈。
跳舞的圈子十分讲究,中间一圈是小孩,象征苗家的希望和未来;第二圈是姑娘,象征美好的花朵;第三圈是小伙子,象征着苗家兴旺坚强;第四、五圈是老人,表示苗家儿女在老一辈培养、教育下茁壮成长。
舞会结束,来宾们互相说着吉利话。小伙子们先把挂红布的麻布纺车抬进房子中央放好,然后把其他家具搬进去。摆好后,小伙子们同时朝天鸣放猎枪。等太阳出来,搬家仪式才结束。
不仅在苗族有半夜搬家的习俗,汉族也是如此。比如,在湖北省黄冈市浠水县搬家也是一件天大的事,而且习惯在半夜里(准确地说,就是在零点以后)。
说起这个风俗,还有不少讲究。浠水人家如有新屋落成(哪怕是工薪阶层分到了一套新房),搬家事宜就提上了议事日程。黄道吉日定下来后,他们就开始做些准备工作,将一些破破烂烂坛坛罐罐收拾打包,大件物件也擦洗得干干净净,装上请来搬运的车辆。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主人就略备薄酒,招待那些前来帮忙搬家的人。吃完后,他们并不着急,就像大年除夕守岁一样,虔诚地守着时钟,静静地等待着那个庄严而神秘的时刻到来。
零点一到,搬家起身的鞭炮声与零点的钟声几乎同时响起,搬家活动正式开始了。大家都力争抢先,谁也不甘落后,就像有的地方娶亲抢先一样。
这只是一般的礼数,对于那些特别讲究的人家,在搬家的前几天还要祭祖,搬家动身的前一刻还要烧香敬财神呢。
搬家时,有两个最重要的家什马虎不得,不可乱摆乱放:一个是梯子,一个是炉子。
梯子要擦拭得亮亮的,炉子要燃烧得旺旺的。梯子寓意步步高,炉子则成了人丁、财运兴旺的象征。
因此,对于这两件重要的物件,通常由专人负责搬运。与其说是搬运,不如说是护送来得贴切。如果护送不当,梯子在途中损坏了或者炉子在途中熄灭了,则预示着不吉祥不顺利,一家人心里就不会快活。
待所有的家什在新屋里“各就各位”后,这时候,天也亮了。新屋主人便开始张罗着摆酒席,款待亲朋好友,以志庆贺。
其实,半夜搬家又何止是这些地方的习俗呢?在我的老家靖州苗族侗族自治县也是一样!只是城乡稍有差别差别而已。
在苗乡侗寨,风水先生算好的时辰一到,主人家第一件事就是拔锅,即把锅子从锅台、灶台上拿起来,吃饭的家伙永远是第一位的。“拔锅就算搬家”,搬家的时间以拔锅的时间为准。
因在三更半夜,通常情况下,开始搬家时也不会喊外人来帮忙。一般是一家人仅带几样简单的物件到新屋,往往从旧屋带一根燃烧着的旺柴棍和一捆干柴,在新屋的火炉里生火,表示住进新居后生活旺旺、财源滚滚。
接着,在堂屋里放鞭炮,热热闹闹预示将来红红火火,寓意着主人家生活从此蒸蒸日上、兴旺发达。这些都是对未来生活的美好祝愿。
有些人家还会在锅内放一把斧子,用红布系上,代表“有福”、日子“红红火火”;放几颗葱,代表“郁郁葱葱”;放些五谷杂粮,代表“五谷丰登”。
然后,煮上一锅热气腾腾的油茶,等天亮了喊左邻右舍来吃茶,顺便帮忙搬东西。当然,只要在新屋里生了火,就代表已经在好时好日住进去了,东西可以有时间再慢慢搬进来。
现在,住进城里的人越来越多,但是这种半夜搬家的习俗在城市里也一直未曾改变。
当新居落成后,人们会选个好日子,晚上悄悄端上一个烧着火的炭盆或者炉子,一来是用火气来辟邪,二来火越旺就意味着家里以后越兴旺。同时,还带上几根或一小捆柴木放在新屋的客厅里,象征财源广进。
因城市里住房密集,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不再燃放烟花爆竹。
有趣的是,搬家之日并非乔迁之喜的日子。从第二天开始,主人要在新屋里招待亲戚朋友三天三夜,甚至半月、一月之久。
期间,亲朋好友纷纷提前来祝贺,聊天、打牌、喝酒,玩得不亦乐乎!直到再选定一个良辰吉日办酒,大家喝过“进新屋酒”之后,才算正式在新屋安家了!
人们一直有一个困惑:这些地方的人为什么非要在大半夜搬家呢?至今没有官方的说词,依然是一个谜。据说,这种习俗是旧社会苗族人为了躲避财主催租逼债,只好晚上偷偷搬家演变而来的。
同时,搬家是一件值得祝贺的事,谁都希望讨个好彩头。因为新的一天是从零点开始的,选定一个好日子在凌晨搬家,寓意着一切从头开始、从新开始,比较吉利。而且黑夜过后是黎明,这样搬家会越搬越亮,预示日子将来会越过越好。
习俗一旦形成,就必然会代代相传。由此看来,千百年来,许多地方之所以把“乔迁之喜”的时间选择在三更半夜,也就顺理成章、不难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