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有感而发,写了一篇关于放牛的文章——《“突然好想去放牛”,道出了多少人的心声》,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还让城里的孩子无比向往。
一熟人告知,通过这篇文章,他的孩子好奇地问牛是什么,并且觉得放牛原来是那么的好玩,硬是催着他暑假带去乡下放牛......
意想不到,居然如此神奇!同时,在公众号里,不少人纷纷点赞、留言,说出自己的故事;在微信群里,许多人积极讨论、发言,仿佛又回到童年。
现在的农村,种田的人家少了,加上随着机械化的推进,以前很常见、人们赖以生存的牛,也越来越少,好像要成为稀有动物了。
但是,对上世纪在农村出生的人来说,牛却是农村人最大的功臣,吃饭全靠它;牛也是孩子们最好的伙伴,留下了许多有趣的事。
以前的农村孩子,谁没有一段放牛的难忘故事?
事实证明,人们都非常恋旧,总有挥之不去的乡愁;都十分念情,对走过的路、见过的人、做过的事,总是牵挂不已、放心不下。
尽管只是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一篇文章,却触动了许多网友们的情怀,拨动了内心深处那根最柔的弦,大家感慨、感伤,亦感动。
往事依依,无论是不堪回首,还是依依不舍,每一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童年的点点滴滴公之于众。
一网友的心情应该最能代表大多数人的心声。他说,在外面拼搏,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很累。想起童年放牛的时光,悠然自在,无忧无虑,真是一种幸福。可惜,记忆中的那种幸福再也回不去了……
网友“rui”在文章后面留言,把童年放牛的糗事写得既尴尬又难忘:小时候放过两次牛。第一次放牛,准备回家时,发现牛不见了,只好哭着回家,结果是回到家时,牛比我先到家。
第二次放牛,牛跑进别人秧田里,怎么赶都不肯出来,直到全吃完,我只能眼巴巴的在田边哭。
从此以后,家里人再也不让我放牛了,但是我还是很想去放牛!
而从网友“彭泽晖”的留言中,可以看出,他应该是放着牛长大的农村孩子——放牛,在我们家乡,应该是分两个季节。插秧后,早晚各放一次,尤其早上难得起来,爸妈喊了又喊,骂了又骂,就是起不来,下午两点多放到天黑回来,还好些。
打完谷子后,那就是放牛乐趣最多的,现在回忆也是最美的。那应该叫放排牛,小伙伴们把一个寨子的牛全都放出去,然后到田坝边烧堆火,可以烤火取暖,又可以烘糍粑,粘点霉豆腐,那个味道真难忘,特别是在野外,真的香。而且砍柴、找野果,等等,项目多的是!
只有放牛娃,看这文章,才能找回曾经的快乐!
在微信群里更热闹、非常火,放牛的话题俨然成为了近期的一个热门话题。
比如,在老家的一个群里,微友“秋水寒”的发言赢得大家喝彩不断、感同身受:
记得小时侯放牛,专门把牛放到与小榴交界的地方,牛不管了,专去和小榴放牛的姑娘玩!天天如此,那地方草都没了,还天天把牛赶到那去!
诚如斯言,那个时候,放牛并不是关键,牛有没有草吃并不在意,考虑的重点在放牛之外的故事......
放牛,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变迁,这是多少代人的集体记忆,是一段苦涩而又美好的回忆。
没有放过牛的人,就不算农村人;没有放过牛的经历,就说不上有完整的童年。
在网友们分享的放牛时光中,每一个农村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影子,他们的感受,就是自己的感受,他们的故事,就是自己的故事。
作为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我自然也少不了放牛,其中的酸甜苦辣特别刻骨铭心,有一件不敢提及的往事,成为终身的遗憾。
我的老家在靖州苗族侗族自治县的一个小小山村,那个寨子叫南山。顾名思义,这里自然是放牛的好地方。
南山虽人口少,但山地特广。四面都是巍巍群山,延绵不绝,山高林密、芳草鲜美,随处都有天然的牧场。
因大山多,坡又陡,有水的山沟和山塘非常少,所以老家饲养的全是黄牛,黄牛才适合在山区生活,并没有水牛,水牛要有地方洗澡。
正如彭泽晖留言说的那样,小孩放牛集中在暑假和寒假。
但在我老家,夏秋之际放牛的情况不是太多,由于田园里都是水稻等作物,可放牛的地方不多。
通常是大人清早起来割牛草喂牛,这样就储备了牛粪,来年庄稼才有肥料。因为在那个年代,许多人家是没有钱买化肥的。
有的人家农田较远,常常在田边建一个牛圈。山野田坎,嫩油油的草到处满是的,把牛在山上关一个夏天,喂得膘肥体壮。
因此,小时候的夏天,我们放牛并不经常。如果牛没有关在坡上,小孩子只是每个下午拿个脸盆给牛喂水;如果牛关到坡上,就不用小孩操心了。
当然,倘若大人哪天没有空,小孩割牛草又不在行,担心牛饿着,还是要交代小孩放牛的。
这个时候放牛,一般会在牛鼻子上捆一根牛绳,牛一旦不听话乱跑,一拉绳子就乖了。
其实,这样的放牛是一个苦差事。你要牵着牛绳,与牛寸步不离,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稍不留神走远了,撒野起来,糟蹋人家的庄稼,那就麻烦了。
在这个季节,人们往往不会放远牛,就在屋边,而且一起放牛的伴也很少。如果几个人一起放,怕牛打起架来,控制不住,造成祸害。于是,总是一个人孤单地默默跟在牛屁股后面,好生无趣!
秋收过后,就没有这些顾忌了,巴不得牛打架,越起劲越开心,我们可以看把戏,放牛简直成了一种乐趣。
然而,我们那个团寨里的牛,全部是一起放。几个小伙伴早上打开牛栏,拿根赶牛棍,疯也似的追着赶往大山里去。
开始几天,几家的牛还偶尔摩摩擦擦打打架,几天之后混熟了,它们也像人一样亲密无间了,让我们甚觉没劲和无趣。
好在这个时候放牛,不用管太多,它们吃它们的草,撒它们的欢,我们玩我们的游戏,做我们的事。
有时,早上把牛赶去一个山坡,下午再去赶回家,毫不费事。一些乖巧的牛,还会“老马归途”,天要黑了,自己认路回来。
有些地方还喜欢放浪牛,从不跟管。谷子打完了,把牛放进大山,第二年春天要犁田了才去找。
但是,我们老家从来不这样做。一旦哪天牛没有回家,一家人就算打火把也会找回来。
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苗族人对牛有特殊的感情,它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另一方面也因为我们那里有植树造林的传统,而杉木苗是牛最爱吃的,如果牛闯进菜园或林木基地,岂不犯下“滔天大罪”?
所以,在冬季放牛,对我们来说,这也是一件正儿八经的大事。
然而,这个季节放牛虽然好玩,有许多野果可吃,毕竟小孩子三分钟的热情,天天放牛也会枯燥,感觉无聊。继而,有时便酿成了大错。
年少轻狂不懂事的我们,只希望牛尽快吃饱,尽早回家。总是把牛鞭扬得高高的,一路追赶着牛。
记得那是一个冬天,傍晚时分,我们火急火燎地撵着牛回家。我们一路狂奔,牛儿们也一路疯跑。
这时,来到了离寨子不远的那座岩板桥。我家那头老母不慎牛脚一滑,就往下面的水沟栽了下去。只听轰隆一声,下面溅起水花。
心想糟糕了,也把我们吓坏了!赶快到水沟下面去寻找,老母牛已动弹不得,眼里含满泪水,无论怎样叫喊着催它,它却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我吓哭了,老母牛可是我们一家的宝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家的,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把这一切告诉父母的。
我没有勇气再去“案发现场”。据说,父亲也是含着眼泪,要别人用斧头背把老母牛的头敲碎了,埋了,他不忍心看着老母牛受罪。
那时,虽然我们的日子过得非常艰苦,三天半月也吃不上一餐肉,但却没有拿老母牛解馋。直至今天,我家也很少买牛肉吃。
后来,我去乡里读书了,很少放牛。再后来,长大参加工作,基本不沾农活,对牛也逐渐疏远了。
只是,每每在乡村看到牛,我就会想起我家的老母牛,内心总是莫名的隐隐作痛。如果在乡间小道上碰到牛从身边经过,我都会主动让路,以弥补心里的内疚。